“張學智(1870~1949年),字愚若,昆明人。4歲喪父,靠母親以針黻維持一家生活。張學智不負母望,進入五華書院,隨后又以高材生身份考取云南最高學府經正書院。1889考取(乙丑恩科)舉人,1898(戊戌科)中進士。是年,母親去世,按照當時的規(guī)矩,張學智離開翰林院,回鄉(xiāng)處理喪事。在鄉(xiāng)守孝期間,張學智又應各書院之約,在昆明五華書院、楚雄龍泉書院、普洱宏遠書院任教授,為學子們授課。守制結束后,他回到北京,被朝廷派往浙江,歷任浙江瑞安縣、金華縣、平湖縣、嘉興縣縣令,在平湖時還擔任省府參事,參與新政的議政和政府的改革。
辛亥革命時期,先避亂于上海,于1915年回昆,在翠湖邊西倉坡筑若園,主樓高三層,可仰觀五華山,俯視滇池,不參政事,寫詩,養(yǎng)花,念佛?!?/p>
楊凱老師講述了張學智的生平,他所處的時代是整個社會大變革的時代,但是,仍有一些人并未義無反顧的投身洪流,而是退而尋靜,給后人留下了這些真摯而浪漫的吉光片羽。
1928年,張學智次子、袁嘉谷女婿張佐陪岳父去溫泉旅行,刻石為記。
張學智所處的時代,是變革動蕩的時代,他不是守舊派,不會像他的老師張舜琴那樣不食周粟,以死抗議,但他看膩了社會動蕩,滄海桑田,對新的政權也不想積極參與。他的朋友圈有很多是像他一樣的清王朝的遺老,他與社會上層的文化人也仍有很多來往,他的朋友圈聚集了清末、民國時期非常有特色的文人雅士,他們對茶的理解也非常有代表性。
張學智和袁嘉谷都是經正書院的高才生,他們和另兩個高才生宋嘉俊、陳度交往最多,形似兄弟。1903年,袁嘉谷先中了進士,隨后又考取經濟特科考試一等第一名,也就是特科狀元。隨后,他去日本,回國后主持學部,1909年被外派到浙江,任提學使兼布政使,也就是浙江省的第三把手。此時,張學智也在浙江做官。盡管袁嘉谷一躍成了自己的上司,但他們之間的感情沒變,每次去杭州,他都住在袁嘉谷的學署官邸,經常同船出游,賦詩唱和。此時,袁嘉谷家經營著乾利貞號和宋聘號兩個著名的普洱茶品牌。在杭州,喝龍井的同時,家鄉(xiāng)味是少不了的。我找到張學智游西湖時的下列兩首提到茶的詩:
西湖雜詠·煙霞洞
山僧自合老煙霞,古洞深藏叢桂遮。
蔬酒留賓工作饌,飯余更進雨前茶。
西湖雜詠·藕香居
半畝荷花數株柳,扁舟移近藕香居。
茶香酒暖陳精饌,一味莼羹一味魚。
從右向左:袁嘉谷,由云龍,張學智,周鐘岳。
1915年,社會局勢稍穩(wěn),張學智回到昆明,他約袁嘉谷一起在翠湖邊購地建園,兩人的主樓都是三層,都有空地可以建水塘、立太湖石,種草養(yǎng)花。張學智的主屋叫歸云樓,歸云樓的書房有一自擬茶聯:“飯后經行繞小園數百步,茶余靜坐臨古貼二三行。”
一次,張學智向袁嘉谷提起,他很久前就聽說過蠻松(現名曼松)茶好,但從來沒有喝過。袁嘉谷立即叫弟弟從自家茶莊拿來了蠻松茶,送給張學智品嘗,并讓他和龍井比一比,哪個好喝。張學智在自家的歸云樓認真品評后作詩回答:
袁樹五饋蠻松茶,詢余比龍井何如?作此答之:
我昔游普洱,品茶意良切。
夙聞蠻松名(佳),未得辨優(yōu)劣。
去鄉(xiāng)十余載,此味遂隔絕。
歸來隱翠湖,渴思頗郁結。
君乃惠佳種,補我昔年缺。
小聚歸云樓,得此助談屑。
色香并佳妙,肺腑俱清潔。
珍重(寶此)故鄉(xiāng)味,龍井安足說。
(注:括號內為袁嘉谷修改的字詞。)
袁嘉谷在《臥雪詩話》中曾經提到過:普洱茶最著者曰蠻松茶,“產于蠻松,每發(fā)芽時,官吏坐索之,苛擾特甚。夷人苦之,遂荒地而不補種新者,今遂絕跡矣?!边@里說蠻松茶絕跡了,那乾利貞宋聘號又是從哪里找到的蠻松茶呢?
張學智這首詩袁嘉谷的《臥雪詩話》也有收,他在詩前寫到:“愚若前輩,清暇詠詩,高致不凡。余嘗服其‘老去怕教新識友,閑來喜讀舊藏書’之句。曾贈以茗,前輩答詩甚趣?!?/p>
本文節(jié)選自
民國張學智的茶詩和他的朋友圈
作者丨楊凱
原文刊載《普洱》雜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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